国际 2022-11-19 13:24

想象一下,作为一个用光和色彩的艺术家,开始失去视力是多么可怕。法印象派画家克劳德·莫奈(Claude Monet)的视力在快60岁时开始恶化,当时他辨别不同颜色的能力开始减弱。具有讽刺意味的是,由于莫奈的画作缺乏一种特定的敏锐的精确度,他的健康问题并没有立即显现出来,而是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恶化。

最近在伦敦的国家美术馆和巴黎的Musée d’orsay美术馆散步时,我想起了莫奈,他的生日本应在本周,也就是11月14日,还有一篇关于这位艺术家眼部健康的精彩文章,这是我在医学院非常愉快地读到的。

在1898年克劳德·莫奈开始注意到他的视力衰退的10年前。图片来源:Getty Images

眼科医生詹姆斯·拉文(James Ravin)在1985年的《美国医学会杂志》(JAMA)上发表了一篇关于“莫奈的白内障”的文章,让我看到了医学、医学史和艺术之间非凡的相互作用,尤其是——正如路易斯·巴斯德(Louis Pasteur)曾经指出的那样——机遇青睐有准备的头脑。

多亏了拉文,他研究了莫奈写给眼科医生的信,检查了莫奈的一副特别着色的白内障眼镜,并采访了莫奈咨询的最后一位眼科医生的技术人员,我们对白内障——一种随着年龄增长而形成的晶状不透明——是如何影响莫奈最后的艺术作品有了更好的了解。

冒着听起来像乡巴佬的风险,我对莫奈后期作品的第一“印象”是它们看起来多么模糊。拉文注意到,在1908年,莫奈画作中遥远的物体似乎更加模糊。到了1918年,这位艺术家说他不再能感知“同样强度的颜色”,也不能准确地解读阳光——这是印象派的基石。例如,红色变成了“浑浊的”。粉红色开始变淡。“中间或较低的音调”,他也没注意到。

1918年后,莫奈开始咨询几位眼科医生,但得到的诊断、预后和治疗方案相互矛盾。尽管医生们从古代就开始摘除白内障,而且近150年来一直以相对无痛的方式进行,但莫奈面临的手术仍然充满了并发症。可以理解的是,他对接受手术犹豫不决,也许是意识到艺术家玛丽·卡萨特(Mary Cassatt)也做过类似的手术,但效果不太理想。他变得越来越沮丧,承认:“我一生中度过了许多残酷的时光,但我从来没有受到过这样的折磨。”

法国政治家、前医生乔治·克列孟梭曾委托莫奈为他画著名的睡莲——从1914年到1926年他去世,这一伟大的项目一直占据着这位艺术家的时间——但同时也是为了治疗他的视力。尽管莫奈承诺把这些画送给法国,但他对自己的作品和视力障碍非常不满,试图在1921年收回这些画。幸运的是,克列孟梭说服了他。

莫奈的《从玫瑰花园看到的房子》(1922-1924)。图片来自Fine Art Images/ Heritage Images/ Getty Images

到1922年,他的作品缺乏鲜明的形式,一位艺术评论家指出,他的作品变得更加单色。同年9月,莫奈被宣布合法失明后,有人把他介绍给一位名叫查尔斯·库特拉(Charles Coutela)的巴黎眼科医生。在得到诊断后,莫奈对右眼手术的前景感到担忧,但最终还是默许了。

即使在戴着白内障眼镜的时候,这位艺术家的恢复也是暴风雨般的缓慢。他右眼的后晶状体囊变得不透明,他很难看清东西。

莫奈在给库特拉的信中写道:“我非常后悔做了这个致命的手术。”“请原谅我这么坦率地说,让我告诉你,把我置于这种境地是犯罪的。”

2020年,克劳德·莫奈在法国吉维尼的池塘花园。路透社/Benoit Tessier摄

1923年,莫奈又做了一次手术,第二年恢复了健康,但仍然需要戴各种颜色的眼镜。在他的余生中,他继续经历视觉和色彩的困扰,但继续画画。他于1926年12月去世,极有可能是由于长期吸烟引起的慢性阻塞性肺病。

第二年春天,他那宏伟的睡莲被安置在卢浮宫后面杜伊勒里花园的Musée de l'Orangerie,直到今天人们还能在那里看到它们。拉文写道,许多艺术史学家认为这位艺术家晚期的作品——在白内障的掩护下完成——“与20世纪的抽象艺术有联系”。

对于我们这些拥有所谓完美视力,或者可能有点近视的人来说,睡莲仍然是视觉的杰作,不管莫奈的眼睛状况如何。